乞丐成詩人

 

甜是甘竹苦黃連，

辣是胡椒鹵是鹽，

前后對比唱一段，

乞丐翻身寫詩篇。

 

盞盞燈光照我心，

山歌句句訴衷情，

姓雷雙勛我名字，

霞浦清福鄉(xiāng)中人。

 

從母懷中生出來，

一身無衣無被蓋，

三餐野菜來充饑，

母親心里像穿箭。

 

度日如同度一年，

八年苦難過萬千，

父母割了心上肉，

去幫富農(nóng)看牛羊。

 

富農(nóng)心狠扣三餐，

終日無飽上山岡，

一日高山放牛羊，

失足跌落山底下。

 

右腳跌斷成殘疾，

還被富農(nóng)趕回家，

家境貧寒日難度，

就醫(yī)治療分文無。

 

家里無錢難治療，

母子辛酸淚淋淋，

一日三餐無著落，

饑餓逼人出門庭。

 

肩背竹筒四處討，

沿門求乞多傷心，

日出討到日頭落，

天黑不知住哪家。

 

求乞一村又一村，

踏破腳底淚成河，

住過祠堂破宮廟，

睡過財主大門邊。

 

訴起苦情淚滔滔，

胸中積存仇恨多，

春雷一聲天地動，

云退霧散見晴天。

 

四九年呀四九年，

一輪紅日東方升，

冰河解凍魚兒躍，

從此畬民鬧翻身。

 

那年我才二十整，

好比孤兒見娘親，

白天積極勤工作，

夜上民校讀書文。

 

一春過半一春到，

初識生字有一千，

我欲傾吐滿腔情，

忙中偷把詩歌編。

 

編了“土改”解放歌，

又編憶苦和思甜，

筆頭好像犁頭尖，

畫龍繪鳳又描金。

 

乞丐也會寫詩文，

笑在面上喜在心，

新人新事像海濤，

日夜拿筆寫詩歌。

 

寫出詩歌成萬千，

登在霞浦文藝刊，

又登閩東日報上，

又登熱風(fēng)詩歌刊。

 

全省文聯(lián)我參加，

滿堂都是大作家，

想起從前比現(xiàn)在，

真是鐵樹開了花。

 

我是野草出畬鄉(xiāng)，

土中生來土中長，

枯木逢春生枝葉，

開花結(jié)果答謝黨。

 

一封喜信正傳來，

文代會議北京開，

看了喜訊多歡喜，

抖起精神幾百丈。

 

七月廿三那一天，

太陽更明天更藍(lán)，

輕步進(jìn)入懷仁堂，

歡樂的心跳不停。

 

百鳥即時齊唱歌，

百花即時一齊開，

萬丈霞光當(dāng)頭照，

恩人主席緩步來。

 

只聽掌聲如雷動，

又見人群起浪濤，

心有千遍知心話，

不知怎樣從頭訴。

 

自從見到大恩人，

眼更光亮心更明，

心中涌出詩萬首，

抖起精神把勁添。

 

（選自《霞浦文學(xué)七十年作品選》， 海峽文藝出版社2019年出版）

 

作者簡介

雷雙勛（１９２８—１９９１），男，霞浦人，畬族。１９６０年７月出席第3次全國文代會。